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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性别不明的兽人搞交易

和性别不明的兽人搞交易

她侧脸望着我,纤长的脖颈稍稍偏向后方。

及腰的长发静止在空中却呈现出动态的美。

她嘴角轻轻扬起的弧度,色彩分明的双眼所绽放的神采,让人只要触及就禁不住微笑。

她叫赫塔,是一位魔法少女。

一只皮鞋踩在了魔法少女的脸上。

“有钱你不还债,还买小人书看。”

我的血在漫画书的封面上印出一个脚印,乌黑的红色沾染在和她洁白的面庞上,一种奇怪的现实将幻象玷污的感觉油然而生。

发根紧紧的抓住头皮,刺痛让我皱眉,即使拼尽全力去将头皮舒展。

“哑了?”

视界被他强壮的臂膀笼罩,这个寸头揪着我的头发瞪着眼,像是要用眼中的不耐烦把人溺死。

咚~

后脑勺击中了身后的卷帘门。

一阵阵雷鸣般的振响,像潮水一样侵袭我的耳道。

......

我是谁?我在哪儿?

意识探索着躯壳,朦胧间,我看到了周围扭曲的光怪陆离的世界,花花绿绿的颜色掺杂着将我淹没,四周一片寂静,一切让人想起荧幕里的异次元空间。

“你好。”

一声幽然的问好从四面八方传来,我站了起来,立在着不住扭动的虚空中,自己的身体也随着空间的节奏而歪曲。

“你好。”

我为自己的礼貌,不,自己的淡定而吃惊,又为自己对自己这份吃惊的不在意而意外,仿佛至于一部剧本当中,更仿佛身处梦境。

“这儿有一份交易。”

那声音似乎来自虚无。

“对你我都有好处。”

“对你来说,可以到另一个世界当神。”

神?我?

一张黄纸出现在了我眼前,非常突然,没有特效,甚至不趁着我眨眼。

“这是契约。”

黄纸上排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,遗憾的是没有双语对照。

“嗯……那个…怎么说……我要付出什么,代价呢?成神?”

“你将会失去一件你甚至永远都不会察觉到其珍贵所在的东西。”

……

“我需要提醒你,考虑时间是有限。”

犹豫着,看着静止在身前的黄纸,我伸出了手,又放下。

该相信这莫名的交易么?交易了,又会失去什么?还是说这不过是个梦。

内心不断争斗,仿佛英法百年战争过后,我终于,提一口气,抬手向黄纸伸去,可是就在手指堪堪触及契约之际,四周空间停止了扭动。

“遗憾呢,时限已到。”

……

“装死!?”

斗大的拳头狠狠捶在我的身上,刚刚从和神的交易中归来,我就受到了高利贷的热情欢迎,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,等待着从四面落下来的重击。

“小子,你哥欠了我们60万。”

“兄债弟偿,没钱可以挣,你要是找不着活计,我帮你,工地砖窑任选。”

“但不还钱,可不行。”

昏黄的阳光照在脸上,没有一丝暖意。

夕阳还是夕阳,但我从没想到生活的弯会转得这么急。

“听见没?”

“嗯?”

“我问你听见没!”

那人又揪起我的脑袋,这次我顺着他的力量站了起来。

“没有。”

用尽全身的气力,一拳揍在他的脸上。

摸摸下巴,寸头瞪向我,面颊不断鼓动,从腰际摸出一把匕首。

……

我紧咬着牙,闭着眼,酸疼绵软的双手交握在胸前,试图把那匕首阻拦在腹腔之外。

“不要。”

双手一滑,我惊恐地睁开了紧锁的双眼,肚子一瞬间几乎痉挛,预想中的剧痛却未到来,向下一看,只有自己的衣服被捏成一根麻花,四周又回到了梦里五光十色的扭曲世界。

长出口气,我坐起身,身上全然没有被锤的痕迹。

“一个小把戏。”

依旧幽冷平静的语调,却让我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。

“时间不多,不要犹豫太久。”

那黄纸再次突兀的出现在我眼前。

算了。

被骗就被骗了,再糟还能怎样?

我利落地一把抓住的契约。

……

“那个,有没有笔啊?”

“笔?”

“咳,一般是用血的吧……但我刚刚试了下,咬了下手指,怎么说……牙口不太好呢?”

空气似乎有这么一瞬间的凝滞。

昏暗中一抹白光闪过,手腕上开了一道沟,痛呼着,我看着那黄纸染成了红纸。

……

我又醒了一次。

什么时候昏迷?什么时候清醒,何方是梦?哪里又是现实,已经分辨不能。

躺着,睁着眼,目光却无所交汇,大概像条死鱼。

“说起来,如果没有猜错的话——我现在应该是个神了吧。”

目光一凝,眼前竟是氤氲各色烟霞的奇异天空。

轻轻翻身,用手一撑,感到一种不同以往的轻盈。

一个少女,不,幼女出现在我眼前。

她很可爱,明媚的眸子噙着雾气,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。

颈部优美的曲线在长发掩映下若隐若现,微微隆起的胸脯看得出棉花糖般的触感。

两肋的起伏显示着幼女的纤弱,平坦的小腹向内凹起了弧度。

再往下则是……

等等,为什么这个幼女会是全^裸?为什么我会把一个幼女压在身下?

不对,为什么地面会是面镜子?为什么我变成了幼女,而且还是全^裸?

————

随着指尖抽离,富于弹性的袜口轻轻贴上了大腿的肌肤。

带着稍许脸热,我忍不住瞥向身下的镜面中只穿着贴身衣物的自己……

不得不说,想到用镜子做地板的人,居心实在是让人怀疑。这无从遮掩的刁钻角度,稍一低眼就能看见白色胖次隐约勾勒出的柔软轮廓……而正因为那轮廓属于自己,才让人分外脸红。

一根袜带飘过头顶,划过发梢,继而毫无阻碍的穿过水银般的地面,说是地面,实际上是一块球场大小的轻薄银镜。

而此刻我所立足的镜面正漂浮在无垠的天际,穿梭于随风零落的女装之间……对,这个世界的空气中每时每刻都有难以胜数的女装,从色彩斑斓的天空尽头,慢慢悠悠落下。

“我难道……是女装之神吗?”

随着镜子的巡游,不断降下的女装逐渐从各式花纹的内衣,长短不一的袜子,变成了风格迥异的裙装,礼帽。

内心莫名的抵制或者说羞赧?渐渐被做工精致的花哨服饰驱散。

哥特风格礼服,中古式长裙,甚至还有JK制服,以及各种叫不出的式样,除了没有裤装,这里几乎是完美的衣橱!

带着遮羞的需求和……求知的渴望,我略迟疑地伸手,接下了一条百折裙。

————

没有昼夜更迭,更没有钟表,在这异世界中把握时间是件难事。

只记得从百褶裙到现在身着的连衣裙,已经试穿的六十多件衣裙,还不算内衬与帽子。

女人实在可怕,即使只是一届幼女,我依然能感受到自己对女装的依恋;当衣物裹在身上,便忍不住去反复的审视,寻找每一处细节,摆出各式花样,让衣带上下飘舞。

不知第几次环视周身。

“嗯……就差双鞋了。”

我的“坐骑”忽然缓缓转动起来,巨大的镜面在空中拉出一段圆弧,像是在回应我的心声,没一会儿,就到了天上会下鞋子的区域。

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,当我试着鸭子坐在这空无一物的镜面上休息时,脚上已经多了一双厚底浅口的圆头皮鞋。

虽然感觉还没有盘腿坐舒服就是了……

这个世界或者说衣橱?虽然一直亮如白昼,却没有太阳,只有远方各色的烟霞萦绕着,绽放着瑰丽的光。

女装依旧不知停歇的坠落,好像从过去到未来都是如此,我的新鲜感却渐渐褪去。

旧世界的往事依稀在脑海中浮现,不知道哪边才是真实。

这就是异世界的话,未免太无聊了吧。

女装无声的洒落,四周一片悄然。

“连个人……都没有吗?”

喃喃中,默默划破空气的银镜,突然停下的前行,一道道盈溢着白芒的纹路从我盖在地上的裙底发出,在镜面上镂刻蔓延开来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惊异地起身,一个气派的法阵已然在镜中成形,构成魔法阵的大小圆环通通交汇在我的脚下,一股熟悉的,却从未在“衣橱”中有所体会的重力的感觉传入了我的感官。

————

“大人——路上小心~”

听见身后的呼喊,“大人”从颠簸前行的兽车上站了起来。

“好——”

“大人”将双手比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努力和送行的少女对话,想了想,“大人”忍不住又提醒到。

“小希姆,记住一顿只准吃一只羊——”

回声渐渐失去,等了十多秒,回应才悠悠破空而来。

“我没听见~”

无奈的笑着,“大人”望着少女蹦蹦跳跳的身影和撒勒的城墙一起消失在远方。

“王城人,要上坡了。”

驾车的老兽人低沉的嗓音顺风而来,“大人”才恋恋不舍的爬下车顶。

————

“拜拜~”

没有多理会活泼的摇着手的“大人”,车夫随意把手一扬,撂下一句好运,沿着大路扬长而去。

目送兽车掀起的烟尘远去,“大人”一转身踏上了浅草掩映的小路,嘴里哼起了兽族的小调。

“哼~哼~哼~哼~

图雷兹~

图雷兹~

狼族小哥图雷兹!

晨猎抓到小兔子喲~

图雷兹~

被狗头人嘲笑的图雷兹!

图雷兹~

图雷兹~

……”

莫名欢脱的旋律伴随着随风飘动的野草舞动,惊飞了几只休憩的大鸟。

“……

晨猎猎到结香花哟~

图雷兹~

受狼战士哄笑的图雷兹!

图雷兹~

图雷兹~

晨猎掉进大水塘哟~

图雷兹~

惹大祭司苦笑的图雷兹!

图雷兹~

图雷兹~

你中了巫术~

图雷兹~

是中了魔法~

图雷兹~

魔法…魔法……魔法……魔法……等等,这是,魔法的味道。”

“大人”停下了小调,轻轻耸着鼻子。

撒勒撒拉巫术的天空下,魔法的气息竟在草原上荡漾。

寻着稀微的魔法波动,“大人”渐渐偏离了小路。

“魔法~魔法~在那儿?魔法……”

嘴里碎碎念着,拨开山丘上丛生的杂草,一缕缕阳光随芒草杆而晃动;在草丛后,撒勒撒拉草原的屋脊上,太阳正逐渐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
朝阳的尽头,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黄褐色的草地上,朝阳为她镀上的亮线勾勒着纤弱的曲线。

————

“痛呢…”

跪着揉了揉屁股,我仰望着离地面不远缓缓淡去的传送阵。

环视四周,一切又变了模样。

野草有些枯了,天空和草原接壤的地方,几棵树孤独地立着,雁阵背对着初升的太阳飞行,平静的风声里传来芒草互相摩擦动的声音。

背靠朝阳,沉溺在这宁静中,我忍不住发起了呆。

微凉的晨风拂过鼻尖。

这大概是我短暂的人生里,最美妙的一个早晨……

连内心的种种仿佛都融化在温暖的阳光里……

只不过,

前面的小丘上,为什么会有一只迷样生物趴在草丛里?

面朝朝阳,像只家猫一样,双眼熠熠生辉。

多少有点可怕……可噘成ω状的嘴,头顶不时抖动的尖尖兽耳。

又很可爱的感觉……

————

那是一只怎样的萌物。

齐腰的长发随风而动,镀着霞光。

俏丽的脸蛋和衣裙一般洁白。

小小的拳头撑在双膝上,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,星辰似的眸子却毫不避违的投向……

“咦~被发现了!?”

对自己的潜伏技术颇有信心,“大人”不甘心的在草丛中灵活机动起来,连着换了好几个位置,却每每都能和萌物的视线接上头。

————

那迷样生物突然一脸惊讶的缩了回去,茂盛的草丛一阵起伏,将她的轨迹暴露,一阵短暂的平静,在山丘的另一边,草杆被轻轻拨开,露出两只三角状的耳朵。

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,那耳朵轻轻一颤,又缩了回去,接着又是一阵骚动……

像是打地鼠一样重复了几次,那铺满了芒草的小丘终于平静了下来。

我为之前竟然会觉得害怕感到羞耻。

————

“呼~”

快速连续地匍匐位移,让“大人”有些喘息,虽然惊讶于女孩的目力,但不得不承认

“真的被发现了呢……”

————

消停了一会儿,迷样生物放弃似的站了起来,双手投降般地在头顶晃了晃,扑扇着头发向这边走来。

不安的扭了扭身体……

身处异界,像这样陌生的家伙多少会让人有点…有点……

什么呀!一脸呆萌的表情让人根本生不出敌意嘛!

那家伙维持着一脸呆萌走到我眼前,一身青蓝色的光滑袍服还有浅色的头发,粘满了枯草和尘土。

呆呆地望着她,老实说,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……

似乎受到同样的困惑,眼前的生物摸了摸尖尖的下巴,只露出半边湛蓝蓝的眸子,一脸在思考的样子。

僵持了几秒,她忽然眼神一亮。

“早安~(南方人族语)”

她的声音充满了元气,语调饱满圆润,而令我惊异的在于,虽然全是莫名所以的词句,我却可以毫无滞疑地理解语意。

才略迟疑一下,我张口欲言,她却已经接下了话头。

“哼…不行吗(兽语)”

“那就……早安~(东方人族语)”

虽然有换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语言,但依然可以听懂。

只是现在,我又该用哪门语言回复呢……

“早安~(高地人族语)”

“早安~(矮人语)”

而眼前的家伙依然乐此不疲的问着早。

……

“早安~(精灵语)”

“早安~(龙语)”

……

异界人都是掌握十几桌语言的人才吗?随着那张嘴里嘟噜噜蹦出的词句愈发古怪繁长,我终于忍无可忍跳了起来,脚尖一踮,双手捂住了她的嘴。

同时嘴里喊道:“停!(兽语)”

一下,两下,她眨眨眼,嘴里呜呜叫了起来。

我放下了手。

“唔唔——哇~早,早安。(兽语)”

————

比起旧世界的胞弟稍大一圈,太阳晃晃悠悠地挣脱地平线的束缚,将完满的身子肆无忌惮的展现,晨风也随之温和了许多。

“还好你会兽语呢~要是龙语的话,我可只会早上好一句。”

看着那双毛茸茸的猫耳,就自然而然地用她所谓的兽语说起话来。

不过,为什么你会专门知道巨龙们问早的方式……

“我叫特透,是生活在撒勒的狐族,请多指教~”

“狐族?”

望着她似有所感抖了抖的尖耳朵,我一直以为是猫娘呢。

“嗯!是狐族喵~”

为了证明,还把蓬松的尾巴伸出了袍子,只是你喵个什么劲儿?

双手叉腰,浅黄色的尾巴左右摆动,吸引着我的视线。

怎么办,为什么我有点想……

“想摸摸看吗~”

“咦!?可以摸的吗?”

看到她带着眯眯眼式笑容嗯嗯点头,我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摇来摇去的大尾巴。

好软,好滑……

“好好摸~”

然而却是特透的嘴里发出了感叹。

我这才注意到同样在自己头顶不断游走的手。

“哼哼~等价交换~”

虽然有点不甘心,但我还是选择继续抚摸手中油光水滑的狐狸尾巴;一边摸一边观察尾巴主人的表情。

一脸享受……大概不是在享受被摸吧。

捏捏…表情毫无变化……

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!

商业互摸了好一会儿,我率先松开了手。

“诶~摸够了吗?”

她恋恋不舍地揉了几下,才放过我的脑袋。

总感觉亏了……

“咳咳,说起来,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的话,我觉得有失公平。”

她俯视着我,眼神很是严肃,只是再次呈现w状的可爱嘴型,让我根本严肃不起来。

至于名字……

“…赫……赫塔,我叫赫塔。”

一时想不出合适的,只好……

“嗯……赫塔酱!”

“诶?”

“早安!”

“早…早安~”

————

脚下凹陷的小路绵延伸向北方,偶尔可以遇到一簇小花,黄黄白白的花朵凑成一团。

旅者们也凑在一起,并排走在路上,实在不算洪亮却清脆的谈话声,在高远的天空下回响。

赫塔酱的头发是银色呢~

啊?好像没错……

赫塔酱的眼睛是金色呢~

咦?好像是呢……

赫塔酱眼睛很大的呢~

哦~嗯…谢,谢谢……

赫塔酱的睫毛很长呢~

嗯……

赫塔酱穿短裙呢~

嗯……

赫塔酱袜子好长呢~

嗯……

赫塔酱还没有小鹿高呢~

嗯……

赫塔酱胸很小呢~

嗯……(好像有什么不对)

赫塔酱和我一起旅行吧!

嗯……咦!?

好!那我们出发~

……

为什么这么明显的陷阱都能踩进去!?

不过,对于一片茫然的我来说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,吧?

“哼~哼~哼~哼~”

扭头看去,旁边的家伙正高兴地哼着小调,看来对自己拐到的旅伴颇为满意。

————

按照特透的话,我们脚下的小路会一直通往环绕草原而行的蓝河支流。

特透,嗯,还有我,会在那儿乘船一路流向北方的人类帝国。

叫做……叫做……

“辛和。”

特透望向我。

“可是个个好地方,各种商店,各种建筑,各种种族,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~”

“赫塔酱喜欢热闹吗?”

她的眼神很清澈,又未免太坦率,让我忍不住把视线移向那双兽耳。

“如果人不是太多的话。”

重新看向路的前方,特透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。

“人不多不就不热闹了吗~”

有吗?我一直以为气氛活跃就算是热闹了。

“赫塔酱~”

她貌似很享受这么叫我,每次都这么亲昵,这么腔圆字润……

而我……也不排斥,甚至连我自己都有点儿……(享受!)

“是精灵族吗?”

我摸了摸长发下的耳朵,冰冰的,也不尖的样子。

“好像不是~特,特透为什么这么说?”

“叫我透吧~”

说着,特透突然转身蹲了下来。

“诶,怎么了吗?”

我望着她的头顶,感受到驻足在双腿上的视线,身体不由一僵。

“要在干燥的秋天穿过草原,再好的布料都会哭泣的说~”一边说着,透一边用指尖在我裹在棉袜里的小腿上画起了圈圈。

看着我困惑地眨眼,特透提了提自己衣服的下摆,只见不只是下摆,还有鞋子上也沾满了草屑和灰尘。

嗯,确实,透材质特异的长靴,袍子,明显是专业的野外用品,都沾满了干草屑,而反观自己,雪白的长袜纤尘不染,小皮鞋光洁依旧。

“世界上呢,有很多受到自然眷顾的种族存在,在森林里跋涉,藤蔓会为他们让出行路,在草原上徒步,草屑会自动避开,甚至在海洋上远航,风浪都会平息。”

这世界这么神奇吗?

“比如说森林精灵,海精灵,极地精灵……真让人羡慕!”

怎么全是精灵……

“所以说,赫塔酱你……真的不是精灵吗?”

这期待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…你就这么喜欢精灵么?

“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,嗯…不是精灵吧。”

这倒是提醒了我自己还是个神的事实。

……

……

……

不过,作为神,世界眷顾我未免太多,多到连雨都会绕开我下……

只身站在雨中,明明细雨正划过睫毛,却滴雨都落不到身上!

我多少有点相信自己是神了。

“赫塔酱!”

一场猝不及防的秋雨,把特透挺立的耳朵都淋得蔫巴巴的,双手捂住头顶的她盯着我,眸子里透出不可言明的小情绪。

“赫塔酱居然不会被雨淋!”

“嗯…我也……”

“赫塔酱真是被世界眷顾呢!!”

“嗯……大概……”

“赫塔酱让我躲到你裙子下面吧!!!”

“……只有这个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!”

好在很快碰到了一颗巨大的枯树,腹部中空,开形成宽阔的树洞,黑褐色的枯木上还有几株嫩芽正在享受雨水的浇淋。

黑乎乎一片…

该不会有熊吧。

树洞里有点阴冷,没有动物的气味让人稍稍安心。

噼啪——

就地取材,透支起一堆篝火,木柴燃烧的噼啪声,和树外的雨声调和交织成秋天的序曲。

雨声总是使人心生寂寞,但因为身边的狐族,我却异常的心安。

“啊嚏!”

即使这只狐族只是萎蔫地坐在边上擦着头发。

赫塔酱果然是不得了的人物呢~

没有啦…

特透,为什么要去人类帝国?

嗯……随便去拜访几个朋友,顺便采购点东西。

赫塔酱~有什么想做的事呢?

想做的事……我,我可以,可以摸摸透的耳朵吗?

咦?可他们湿掉的时候可不怎么好摸的说。

……

等到风雨平息时,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。

“终于放晴了!”

天空中的乌云一扫而空,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着,站在地势较高的树洞口,广袤的草原尽收眼底。

每株小草都缀着露珠,反射着盈盈月光,远远望去,整片草原仿佛闪烁着点点星光,恰似星海在大地上的投影。

说起来,这世界竟然有三轮“月亮”。

春夏秋,三季,金色的塞尼拉,银色的赛尼亚,在夜空东西两侧遥遥呼应。

到了冬季,洁白的拉帕在北方孤立。

不愧是异世界呢。

……

四下响彻着虫鸣,湿润的风在夜幕里自由的穿梭。

我从前大概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,可切身所能感受到的一切,无不催促着我无所顾虑地闭上双眼,感受这宁静。

“吃点儿东西吧~”

一颗粽子一样,裹在树叶里的团子递到了我嘴边。

“我自己来就好……”

接下团子,比起粽子要圆润、干燥、轻巧,小麦的香气扑鼻。

其实根本没有饿的感觉,即使换穿了近百套女装,跨越三个世界,在草原上徒步几个小时。

这大概就是神吧。

可是旁边的家伙一脸期待的嚷着吃吧!吃吧!只得轻轻咬上一口。

没有想象中干脆的感觉,反而有些柔软,粗糙的大颗粒倒也不赖,至少很清爽,随着慢慢的咀嚼,一丝丝清甜在口中蔓延。

不知不觉,还是吃下了这拳头大小的团子。

“怎,怎么样!?”

透一脸紧张地握住我的手。

“好吃!”

“真哒!?”

“嗯!”

不然我说什么呢……

[丸],兽族传统干粮,改良型[丸],我刚吃下的东西,改良的人自然是特透了。

“嗯……传统的玩起源于一千年前的兽族内战时期,是用干小麦,红薯粉……等材料简单炒制压制而成,口感极差喵!而且还……而特透改良[丸],在用料上选取青小麦,猫尾草……应用人类发酵、蒸汽……等工艺,实现了……解决了……等问题!在撒勒盟会得到好评,并且……”

……

眼见改良家喋喋不休起来,我抄起一个改良[丸]戳到她嘴上。

“透也快吃啦!”

那双水蓝色的眸盯着我看了会儿,手中的丸传来啃食的颤动……

你倒是自己用手拿啊!

然而这人双手撑腰,一副态度很坚决的样子。

……算了。

虽然有点难为情,这种饲喂的感觉貌似也,也不错的样子。

————

清晨,从一个喷嚏开始。

揉着鼻子,一入眼就是一膨松感的尾巴,顺着怀里的尾巴摸下去,手就一路伸向了自己背后,我抱着透的尾巴,透抱这我……这都是什么睡姿呀!

扭头,特透放肆的睡颜,占据了整个视界。

视线很快不用自主的聚焦在那双和发色完美相融的是兽耳上。

情不自禁,向它们伸出了魔爪……

摸~

抖抖~

摸摸~

抖抖抖~

好有意思,再摸!

我感觉有点儿上瘾了……

然而我的恶行很快受到了制止。特透用一只环住我脖颈的手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,另一只手灵敏的捉住了我的手腕。

“兽神教导我们,被别人摸走的,一定要摸回来喵~”

……

“……可以了吧!”

已经为今早一时手痒支付了两三个小时的代价,感觉再被摸下去,自己可能会秃掉。

闻言,特透克制住满足的表情,努力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。

“才这样怎么会可以?耳朵被偷袭,我超生气的!

赫塔酱!”

这话你已经说过十次了,每次生气的表情都撑不到话说完就被一脸享受所取代!

把手隔在她的手心和我的顶门心间,我伸手指向路的前方。

“透,那是什么?”

“哪有什么的,转移注意力也不行哟!赫塔酱~”

“我说真的!”

手被抬开,透只得稍认真的眯眼凝望远方。

“好像……有个…狼人?”

一股烟尘从地平线上逐渐升起,那是一条巨大的白狼,白狼的背上,还驮着一个灰色毛皮,狼首人身模样的家伙。

离我们还有几十米,那狼人跳起来,站到了狼背上,尖嘴里正要喊着什么。

“特-透-大-”

却被一身轻呵斩断。

一团改良丸从特透手中掷出,径直将狼人砸落狼下。

“原来,是敌人吗?”

透干咳了两下面向我。

“没啦,这,这是时兴的兽族问候。”

总感觉特透有些紧张。

“有吗?我完全不紧张喵~”

“那个狼人,刚才是不是喊你大…”

“大大大大大大,dalao!没错,特透dalao!别看我这样,其实这片地盘可都是咱的哟~…诶,怎么突然一脸害怕……玩笑!玩笑啦!”

而另一边,明明骑士已经栽倒在地上,大白狼却毫不留恋的继续奔跑,直到特透跟前。

“切尔西,好久不见啊~”

透伸直了手去够白狼的头顶,叫做切尔西的白狼也十分亲昵地迎合她的抚摸,额头往透身上蹭啊蹭。

说是只狼,眼前的狼未免体型太大了点,皮卡大小,脸盆尺寸的眼睛,獠牙比整个我还长。

落狼的狼人嚼着改良丸向这边走来。

“这丸味道有点怪呀,特透-咕-”

又一颗丸扔进他嘴里,拍拍手,透冲我眨了眨眼,“我和他说点话。”迎了上去,一把拉过狼人咬起了耳朵,剩下我和切尔西大眼瞪小眼。

“吃…吃吗?”

借花献佛,从透扔在草地上的包里摸出个丸捧到大白狼面前。

倒三角型的鼻子闻了闻,切尔西鼻孔里一出气,可怜的改良丸摔到了石头上。

“诶…不吃吗……”

我弯腰去捡丸,却看到大白狼摆出了特透同款姿势,下巴磕在两只毛爪子上。

“呜~”

威武的座狼,喉头却发出哀求般的低鸣。

“难道……”

试着把手放到切尔西头上,好硬的毛。

大白狼顺从地眯起了眼,发出满意的呼噜声。

……

我就这样垫着脚尖,摸了五分钟狼。

远处眼神一直往这边瞟的二人终于结束了交谈。

“哦呀~切尔西也很喜欢赫塔酱嘛!”

趁机揉了揉我,透让出了身后的狼人。

“这是索维,烈风部落的侦查员。”

和只比人多对兽耳,多条尾巴的透不同,眼前的狼人一身灰黑的毛发,双手都是利爪,突出的嘴中排着两烈尖牙。

“兽神护佑着你。”

狼嘴中发出低沉的震动。

“谢…谢谢。”

虽然听得懂兽语,但对兽族的礼仪我可一巧不通。透却一脸兴奋的用胳膊肘戳着狼人。

“呐呐!很可爱吧!?嗯?嗯嗯!?”

你是想把我卖给他么……

兽人部落大多依靠季节更替时的集会和草原上的行脚商人进行贸易,没有商业活动,眼前的狼人部落虽然庞大却不怎么热闹。

涂着漆状物的原木深插地下,木头框架上裹着厚厚的毛皮,四面涂抹着奇异的图案,屋顶往往立上一柱野兽木刻,这就是狼人的居所。

不时遇到一个狼人,透都会“热情”地迎上去,低语一番才介绍给我,虽然对于狼人与狼人的外貌我还不怎么分得清就是了。

“呼……还好狼人们今天围猎去了。”

狼人围猎,有什么好的?

“嗯…当,当然好啦,等他们围猎回来…回来…回来,就要请我们吃肉啊!”

整个村落围绕着一座石山而建,在村子的最里面,石山耸立的地方,有着全村最大的帐篷,我们的脚步停在了这里。

大帐外围,立了一圈图腾,系在上面红红黄黄的布带在风中不住抖动,门口立着两根火炬,烟火的气息呛得切尔西打了个喷嚏。

“我们进去,你们在这儿乖乖等着哦~”

透说着安慰式的摸了摸我,他身边的索维也摸了摸切尔西,二人随即进了大帐。

原来我和切尔西才是一类角色吗???

不,神怎么可能和条狼同列!?

身为神的我,

不过是这条狼的按摩姬罢了……

“手酸啦,歇歇吧。”

懒卧的大老爷大方地砸了砸嘴算是默许,我才敢靠到它脖颈上歇息。

“切尔西是公的还是母的呀?”

闭目养神的大白狼懒得理我,只是扫了扫尾巴。

手闲揪了揪它的毛,结果一不小心揪下了三根。

“啊!对不起,对不起!”

大白狼眼皮抖了抖,鼻孔不满的发出风声,又归于平静。

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,灰蒙蒙的画卷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墨痕,变成这幼女神以后,别的不好说,视力倒是好了不止一筹。

仰天,状似无垠的乌云边界处,灿烂的阳光依稀可见。

低首,小皮鞋的缝隙里,白袜上一纤一毫轮廓分明。

抬眼,一只骷髅深邃的眼眶里闪动着诡异的绿光……

这副骷髅体型像是婴孩儿,浑身骨骼漆黑,包绕在魔法的光泽中,它的四肢折断般向几条布片拖在地上,颈椎骨不断折动,发出诡异的咯咯声,整齐的门牙随之一次次磕在地上,拽着整副躯体前行。

“鬼…鬼啊!”

背后突然一轻,屁股落到地上,同时耳边传来一声低吼,切尔西粗壮的爪子狠狠拍在了骷髅身上。

“怎么了?”

索维和特透冲出了大帐,身后多了一只虎背熊腰的老狼人。

切尔西一会儿对着按在地上的爪子,一会儿对着狼人们嗷嗷大叫。

“有…亡灵!”

我赶忙跳了起来,翻译起狼语。(雾)

在我们都围到他的大爪子旁,切尔西才贼兮兮地抬起了脚掌,原本还算平整的草地已经被肉垫压出的浅坑。

只是坑里,什么也没有。

……

“巫妖?”

有一个新名词浮现在我脑中。

“没错,说是去围猎,狼人们其实是去找巫妖的落脚处了。”

之前在帐中,酋长正是和透谈论最近游荡到草原上的一只巫妖。

“烈风已经是最远离草原中心的部族了,会有巫妖也不是太奇怪的事啦~”

骑着切尔西出了村落,特透抓了抓白狼颈上松软的毛皮,顺利地指使它避开前方围猎归来的狼人队伍,绕上一条偏远的小路。

“可是为什么…为什么一定要透来做?”

驱除巫妖,一定很危险吧?

部落里这么多狼人,就是一只小狼人也比透强壮的多。

“术式只能由术式击破,身为祭司…这也是透的责任呢!”

“可是…可是……”

抱着她纤瘦的腰,我感到切尔西的步伐逐渐大了起来。

“可是,你不是说你是巫医吗?”

……

“咳,巫医啊……巫医和祭司什么的,其实都差不多啦~”

“……是这样吗?”

“嗯嗯~当然!”

我们在一片枯木旁下了狼,一边从切尔西背上搬下图腾符咒等法器,透一遍问我。

“真的要一起去吗?赫塔酱~”

区区两天的相处,却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全部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对眼前的人,已经产生了深深的依恋……

多少有点不可思议,自己竟是这么容易依恋别人的人。

可事实便摆在眼前,让透处于自己不能估量的危险中,我实在是做不到。

默默点了点头。

如果真的是神的话,一定不会拖透的后腿吧?

“那~赫塔酱帮我拿着这个!”

一块脏兮兮的破木片塞到了我手里,入手沉甸甸的,表面一片黑黄色。翻过来一看,却看得我手一抖,差点扔到地上。

原来是块面具,狰狞的嘴脸扭成一团,凶恶异常。

“噗…哈哈哈,吓到了吧!”

气鼓鼓的把鬼面往笑弯了腰的她背上一拍。

“真是的!走啦。”

“对不起,那我们走…噗哈哈哈……”

我到底依恋她个劲儿?

……

飒-飒-

鞋底发出干草断裂的声音,虽然是秋天,但这里的草似乎比草原上其他地方干得更厉害。

一只黑白斑纹的蝴蝶忽然出现在灰暗的天地间,它闪烁着飞舞,渐渐靠近我们。

我下意识伸手去接。

“赫塔酱!”

却被透捉住了手腕,蝴蝶幽幽落到草地上,在三双大眼睛的注视下,它竟像秋晚秋的树叶般逐渐枯黄,只是速度要快得多。

“这……”

没等我抒发心中的讶异,那蝴蝶干枯的躯壳就嘭地炸开来,一股黑雾从中溢出,几乎瞬间将世界笼罩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。

彻底的黑暗,让人恐惧,好在黑暗降临的前一刻,我抱住了透的腰。

温暖柔软充满了安全感。

“赫塔酱!”

不远处透已经在地上立起一张散发着暖光的火焰图腾,勉强在黑暗中开辟了一小片空间。

等等,透在那边的话……

顺着怀中的大白腿仰头一看,大白狼吹了个响鼻,露出了不屑的眼神。

……

“欢迎……”

沙哑的声音从黑雾深处传来。

“欢迎两位,不,三位,嗯…还是两位,欢迎两位尊贵的客人。”

这声音空,幽,诡异,完全不像生物发声器官所能制造。

“呜……”

切尔西紧咬后牙,喉咙深处振动着,发出低沉的恫吓,又像是发表被无视的不满。

一个狭长的身影无声无息的从暗幕中分离出来,是巫妖,他浮在半空,将骨架藏在宽阔的黑袍中,大而长的袖子伸出两副骇人的手骨,一副擒着骷髅法杖,一副捏着禁忌的死灵书,低垂的兜帽下,隐约可以看见惨白的牙齿,空洞的眼眶……

一条尸虫,从巫妖鼻梁后伸出来,它又白又胖,鼓鼓胀胀,密集的腿不住地滑动,环状的口器在空气中自由的收缩……还有更多我不想多望一眼的细节。

人生中头一次觉得,视力好,是这么糟的一件事……

“亡灵们,一起欢迎我们的客人!”

巫妖缓缓举起双手,亡灵书开始自己翻动起来,骷髅法杖上的头颅也念念有词;在巫妖的呼喊下,一只只或惨白或血肉模糊的手伸出泥土,上面还挂着挤成一团的尸虫……

我终于忍不住把那鬼面具扣到了脸上。

会动的骨架也好,尸体也罢……其实都还好。只有那畸形的用腐尸饲养的尸虫超出了我的心理底线。

被那种东西碰触,只是想想就几乎令我窒息!

躲在黑暗中,诡异的声音不断侵扰着心神,耳中忽然传来透的话语。

“尸虫飞起来了,快躲到结界里来!”

那东西……原来还会飞吗?

内心似乎有什么崩断了。

即使站在切尔西强健透温暖的身体边上,也不能制止自己的颤栗,眼前一片黑暗,我却好像看到了浮游的尸虫向自己扑来……

绝望中……

又好像看到各色的光辉忽然出现,捍卫起自己!不,哪里是好像!分明有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精灵依偎着我,那么亲密,那么熟悉……

也不是忽然出现,他们一直就在这儿,只是我一直注视着陌生的表层世界,没能听到他们热情的呼唤。

我试着伸手去触动他们,颜色们随即争抢着向我的指尖靠近,最终一抹蓝色先一步碰到了我的肌肤。

没有物理的触感,只有丝丝凉意在指尖萦绕。

忘记了周围的喧嚣,我开始本能般收集这蓝色的精灵,所有的精灵似乎都在热切地等待征召。一刻不停地接纳他们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一只手抚上我的面庞,将那鬼面掀开。

————

不停的在地上布置着迷你的图腾柱,特透捶了捶腰,长出一口气。

巫术的缺点正在于没有足够的巫术器具就什么也做不到,在这点上,无论是略通巫术皮毛的巫医还是顶尖的兽人萨满祭司都没有差别。

敦实的守护图腾支撑起结界,拦住了令人作呕的尸虫,结界的外部死灵们腐烂的的眼球呆滞着盯着中央的生人。

结界的一角,切尔西不安地徘徊着。

“就算害怕的样子也很可爱嘛!”

安插下最后的图腾,特透走向用面具捂住双眼的女孩。

“赫塔……酱?”

手指攀上那鬼面,却好似握住了什么危险的阀门,咽了口口水,特透克制住本能将巫术面具掀开……

表情和往常似乎也没什么区别,只是女孩儿平日像小鹿般温润的眸中,此刻转动着浩瀚如星云的古老法阵和符文。

“冰结—(神语)”

一个奇异的,即使是特透大人也无从听闻的词汇,从女孩唇瓣间轻轻吐出。

————

“酋长,特透大人真的没问题吗?还带着那个孩子……”

年轻的索维在酋长帐中来回踱步,忍不住又把问题问了一遍。

酋长脑门儿上青筋一鼓,放在几个月前,自己还没当上祭司只单纯是个酋长,早就把这烦心的狼崽子揍了一顿!

但特透大人教过,祭司是兽族中的文化人,一定要有涵养,克制!克制!

“你连大祭司都信不过吗?索维。”

“可是特透大人……”

那娇弱的身影浮现在脑海,让索维狼嘴长叹一声。

把玩着手中的药草,酋长:“太年轻了,索维,我们兽人败在以貌取人上还少吗?特透大人也好,她身边的孩子也好,都不是你我能轻易谈论的……你小子有没有听我说话!?”

“酋长,你有没有觉得屁股腚子热?”

“屁股腚子?年轻人火气太旺吧…你这么一说,我也……”

一个中年狼人急匆匆地拉开了大帐。

“酋长!南门大仓失火啦!”

老酋长眉头一皱,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

“索维,取我的鱼来!”

“哦,哦…”

年轻的狼人东刨西刨,刨出一条咸鱼干送到酋长面前。

“我说的巫术法器!要你何用?”

一脚踹开索维,酋长自己刨出了被称为[鱼]的硬木偶像。

滴血(索维的),画符,念咒,舞蹈一气呵成。

酋长把[鱼]高举到空中……

什么也没发生。

“别捣捣了酋长,咱快救火去吧!”

索维,在一边吮着破口的手指劝着,换来酋长没好气的一脚。

“水元素!”

“啊?”

酋长掀开帷幕,大步来到了帐外,目光凝望着远方。

“这片天地间的水元素,都被抽干了。”

————

透的手像是解除封印的密钥,让我将汇集的精灵毫无保留的释放,[冰洁],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语言出现。

随着指令从口中脱出,精灵们以特定的频率振动起舞。

气温骤降,巨大的冰山凭空浮现,一簇簇冰碴子以我为圆心层层迸溅蔓延。

但这只是前奏,精灵们的主力积聚在我身前,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芒,又一波压着一波奔涌而出,轻而易举冲散了黑幕。

澎湃震撼的魔法波动席卷了半个草原。

撒拉勒拉的生灵们陷入了敬畏的颤栗当众。

“这难道,是禁咒吗?”

巫妖首当其冲,已经冻结在冰中放弃了挣扎,它颅中微弱的鬼火猛然一盛,像是盯着我一样。

“……荣幸…荣幸啊!”

终于又彻底熄灭。

……

天空中的乌云都化成了地上的寒冰,阳光仿佛比过去十几年都要美丽得多。

所有畸形,诡秘,污秽的邪恶终于都消失在这一重重冰封中。

“赫…赫…赫…赫…赫…塔…酱……”

我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,噗嗤一下笑了出来。

切尔西比酋长大帐还高的身躯蜷缩成了轿车大小,透平时神气活现的耳朵,也趴在了结着冰渣的头发上打着寒颤。

“呜呜…还笑……有没有人性呀!”

“嗷呜~~~”

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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